《那些年》（三）
“哟，还舍得回来啊，干脆一晚上别回来得了。”殷澜打开家门，一句冰冷的话向她砸来。
“我回房了，晚饭……就不吃了。”殷澜抬头看了看站在厨房门前的母亲，冷冷的眼神刺入了她的心里。
“不吃不吃，饭又白做了！一天到晚在外面，饭也不知道回来吃！跟你爸一个德行！我怎么就摊上了你们两个……”殷澜撑着扶手，向上走着，把母亲的言语留在了身后，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无厘头的责骂，要骂，就骂吧……
她关上房门，反锁。
母亲大概是听到了锁门声，一阵快速的脚步声带着火药味传上楼来……
殷澜紧紧地闭上眼睛，往床上一躺。
“砰砰砰！”是母亲猛烈的拍门声。
殷澜倔强地将头扭向一边，不开门，也不出声。
“把锁打开！没事反锁什么门，你们一个个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，在家还要锁门！”
“又来又来！真是多疑敏感神经质……”殷澜默默地想，“她大概又要去翻箱倒柜找钥匙了吧……”
果然，楼下传来了那巨大的声响。
片刻，母亲带着一串钥匙又上楼了。
钥匙叮叮当当地响着，本是挺美好悦耳的旋律。对此刻的殷澜来说，却如同恶魔的咒语。
紧接着的是那一把把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，是的，母亲在试钥匙。
那声音听得殷澜头皮发麻。
每次转动都在搅乱着她的心。
殷澜心乱如麻，却依旧倔强且固执，不愿起身开门，她紧紧地咬住嘴唇。
……
“咔嚓。”
门锁转开了。
纷至沓来的依旧是母亲那一句句带刀子的话。
殷澜不语。脑海里浮现出罗洋的那句“我们学着屏蔽那些不好听的好不好？”
殷澜安静地坐着，试着开始让自己抽身到另一个世界。一个没有刻薄极端的母亲，一个平淡却真切美好的世界。
“痛！”殷澜下意识捂住额角，不禁喊出了声。
定睛一看，刚才狠狠飞向她脑门的是母亲手中的那串钥匙。
“妈，你够了！”殷澜终于爆发了，带着些哭腔。
一些热乎乎的东西从额头上淌了下来，她伸手一摸，是血，鲜红色的。
眼角的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
“你现在知道冲我喊了是吧？翅膀硬了啊？反正你们都盼着我早点死……”母亲那无休止的子弹依旧不断射击着她的心。
殷澜紧紧地捂住了双耳，钻进被子里。
“给我起来！那么脏的衣服就往床上躺，都当我做不死的……”母亲死死拽着她的手臂，又是猛烈的痛感袭来。
她噙着泪，不为所动。
“……”
终于，母亲似乎是说累了，隔着被子用力拍打了她几下，下楼了。
听到母亲的脚步越来越远，殷澜起身，重重地带上了房门。
“你再摔一下门试试看，这都是我赚钱买的……”母亲那刺耳的声音又从楼下钻入了她的耳朵。
“没完了没完了……”殷澜的心理防线似乎快要崩溃了。
深深地吸了口气，殷澜坐上了窗台。窗没有关，有些凉飕飕的风划过她的脸庞。伤口伴随着轻微的刺痛开始结痂，她也开始慢慢冷静下来。
已经很晚了，可这座繁忙的大城市依旧灯火通明。
“外面应该很热闹吧……”
但此刻的殷澜什么都听不到，她好像屏蔽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。
人总是这样，越是不想面对的越是无法抗拒，想要好好感受的却又总是不随愿。
手机在裤子口袋里震动着。
殷澜回过神来，拿出手机，是罗洋发来的消息。
-澜澜，你还好吗？你妈妈有再说你吗？
殷澜凝视着屏幕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默默叹了口气，放下手机，没有回复。
她把头轻轻靠在窗上，有些冷。身体不自觉地缩成一团。
-澜澜？
罗洋的消息又进来了。
殷澜低头看了一眼，便又将脸转向窗外，手中摆弄着手机。
过了几分钟，她回道。
-刚才没看到，我妈说了，但我没听。我挺好的。
她刚准备放下手机，手机再次震动起来，吓了她一跳。
-没事，咱就不听。晚饭吃了吗？
-没吃，不饿。话说那你这回消息的速度是绝对的秒回啊。
-那当然了，殷大小姐的消息，当然得秒回啦。不吃的话会饿的，好歹吃点零食什么的填填肚子。
-好。
殷澜对着屏幕笑了。
她跳下窗台，拿起桌上刚刚罗洋给的棒棒糖和一个小面包，边发呆边吃了起来。等到她慢悠悠地吃完时，已经快十点了。
她走到窗边，抬头看着天空。今天的弯月不是太亮，星星倒很是闪亮耀眼，衬着有些灰暗的天空，很久没在城市里见到那么多，那么亮的星星了呢。
殷澜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去乡下，夜晚，她坐在河边，天上的星星很多很多，多到数不清。或明或暗，或大或小，或远或近。那时的她，还热衷于那首“一闪一闪亮晶晶，满天都是小星星……”当时的她和那片星空，如今都再也回不去了。
今天的天空，却好美。
格外的美。
“算星星和月亮送给我的礼物吗？”
“算吧。”
评论